绒布寺四章—少年藏医、地洞

绒布寺四章?少年藏医、地洞

少年藏医

　　绒布寺的僧人、尼姑有自己的医生，为我们做向导的僧人仁增，就是一个少年藏医。

　　仁增上过小学六年级，十四岁来到绒布寺，十几天后阿旺就派他去日喀则学医。他的专业是藏医，主学把脉、看小便。快毕业时，选修西医，学习打针、护理、针灸等。仁增毕业后就回到绒布寺，一方面给僧尼治病，一方面修行。最近，仁增主要给颂经师看病。寺里的另一个医生尼姑仓决，她学西医，药品是她和阿旺一起去拉萨买来的。仓决主治感冒、腹泻等常见病，给病人打针吃药。

　　颂经师唯色印象最深的就是两年前他得了肾病，在拉萨、日喀则、新定日、聂拉木都住过院，治疗后，好多了。在拉萨住院时，阿旺陪他去的。他生病的医疗费大部分是从寺里借的，一共花了一万元。这些钱通过他在寺里念经、老百姓布施和赶牦牛挣的钱来还医疗费。回到绒布寺，唯色的病就由仁增为他开藏药，要是仁增有事，就交给仓决。

　　早上，仁增带我从寺庙右面的小山坡上，来到绒布寺的藏经阁，架子上一格一格放了许多用黄布包着的经书。仁增用压低的嗓音告诉我，那是以前的经书。当时一些经书藏在山洞中，被水浸过，所以现在一看就会撕裂，一直保护在这里。僧人们不能用这里的经书，容易烂。

　　从藏经阁出来，我们上了山。绒布寺头顶有一排排土堆，呈三角形。土堆上插木棍，朝天耸立的木棍绑着彩色经幡。如果风大，经幡呼呼作响的声音在寺庙里都会听见。每年僧人都要加一些土，换新的经幡。按仁增的说法，是让运气一年比一年好。土堆的下方有一间石头房，仁增说，它是拜女神的房子，尼姑不能上去。我走不了几步，就要停下喘一会儿气，而仁增则显得气定神闲。   

　　油茶。我身边的几个僧人，把印好的经幡和哈达用绳子缝在一起，他们边干活边唱歌，显然很自在。在绒布寺的这几天，我发现僧尼们相处的非常融洽，每天我都能感受到稳定、轻松的喜乐气氛。
一个尼姑坐在院子里休息，她一伸腿就疼，仁增说她得的是静脉的病。他马上给尼姑开了一种藏药叫桑罗索吉，内有三十多种药材，另外森登里有二十五种药材，恰亏穷嫩有八种。

　　阳光下，仁增帮一个年纪大的僧人一起印经幡。他把绿色的布拉直，对方先往刻有经文的小木板上刷墨，墨汁里要加白酒，然后两人一起把布紧紧地绷在黑色的木板上，直到经文完整而清晰地印在布面上。好几个小时，院子里飘着一股酒的清香味道。

地洞

　　我听许多人说起，绒布寺不是海拔最高的寺庙，应该是绒布德寺，因为后者在更高处。对于这个问题，阿旺给过我回答：不存在谁高谁低，绒布寺和绒布德寺是一体的。 

　　在去绒布德寺的半路上，一群青灰色的山羊在石头间觅食。我们停下来，山羊依然低头走动，旁若无人。半小时后，我们攀上了这座小寺庙。热情接待我们的是寺里惟 一的僧人阿旺桑杰，他今年五十四岁，家在扎西宗甲奔村，1994来到绒布德寺。仁增在寺门口跟他用藏语亲切地交谈。桑杰将我们带到很小的佛殿，里面很黑，地面上有一个方形的洞口。桑杰先下去，我们打着手电筒跟随他，下到两米多处便是莲华生大师的修行洞。我们弓腰倾听桑杰关于此洞历史的讲述。黑暗而狭窄的洞里，闪烁着一盏盏的酥油灯，某种奇妙、古老的气氛吸引着我们。

　　桑杰每天天亮就起来，去寺庙下面的地洞里把酥油灯点亮。如果有登山的或游客来这里看寺庙，他就带他们去，有时他去绒布寺去取常用的茶和酥油。绒布寺过节时，老百姓也来到绒布德寺，看下面洞里石头上的手印、脚印，据说那是莲华生大师的。从八十年代以后到桑杰出家时，没有僧人在这里。 
和较为人多的绒布寺相比，坐落在山岗上的这座小寺庙，则显得偏远、孤寂。绒布德寺的后山坡有三、四十处修行洞，现已成为古迹。附近还有一些佛塔，里面是空的。与其他僧人一样，桑结也去过拉萨朝佛，上珠峰赶过牦牛。  

　　钻出洞，桑杰请我们去他的住房。窗外一只灰猫正悠闲地边走边看我们，他的桌子上放着一些经文，这些牛皮纸上的经文是专门卜卦用的。平时来这里算卦的人以登山的、夏尔巴人和当地的藏族居多，因为桑杰和汉族无法用语言交流。

　　在下山前，我问桑杰绒布德寺是不是海拔最高的寺庙，他说：“我不知道，只有神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