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空气稀薄地带—— 珠穆朗玛峰山难亲历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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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入空气稀薄地带—— 珠穆朗玛峰山难亲历记

献给琳达
谨以此书纪念安迪·哈里斯、道格·汉森、罗布·霍尔、南比、斯科特·费希尔、托切(夏尔巴人)、陈玉男、布鲁斯·赫罗德以及洛桑江布(夏尔巴人)。

人们在悲剧中扮演着角色是因为他们不相信在现实生活中存在着悲剧,但悲剧却真的在文明世界里发生了。

—— 乔斯·奥特加·加西特
引 言

1996年3月,《户外》杂志派我去尼泊尔参加并记录一次有向导的攀登珠穆朗玛峰活动。我是8人探险队中的一员。这支探险队由来自新西兰的著名向导罗布·霍尔带领。5月 10日,我登上了峰顶。但这次登顶却使我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在登上珠穆朗玛峰峰顶的我的5位队友中,包括罗布·霍尔在内的4人消逝在一场突然而至的风暴中。等我下到大本营时, 4支探险队中共有9人死亡,另有3人在5月底相继去世。

这次探险使我深受震撼,很难将其付诸文字。尽管如此,从尼泊尔回来5个星期后,我还是将手稿送交给了《户外》杂志。该杂志的9月刊发表了这篇文章。本书即将完成时,我试着把珠穆朗玛峰从我的记忆中抹掉,重新开始生活,可未能成功。透过如迷雾般纷乱的情绪,我继续试着弄清事情的原委,但总是被同伴的逝去所困扰。

在《户外》杂志上发表的那篇文章是我在当时所能写出的最准确的记录,这是因为截稿日期刻不容缓,整个事件的前前后后又非常复杂,而其他幸存者的记忆也因疲劳、缺氧或者受到惊吓而被扭曲。我在一次调查中请3个人回亿一件所有登上珠峰的队员都可作证的事,但我们当中竞没有一人能在诸如时间、对话、见证人等关键事实上保持一致。《户外》杂志登出这篇文章几天之后,我发现自己的报道中有几处细节上的错误。这当中大多数错误是由于记者赶时间而不可避免地造成的不准确,但其中一个纸漏绝不是个小错误,它给遇难者的亲友和家人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

其次,令人感到不安的是,有些材料因为篇幅有限不得不被割舍。《户外》杂志的编缉马克·布莱思及出版商莱利·伯克已给了我充足的空间来讲述这个故事:他们使得这篇文章长达1.7万字,是一般的杂志上此类特写的4至5倍长。即便如此,我仍然感到写得太简略以至于无法准确地再现这场悲剧。珠穆朗玛峰彻底地震撼了我。将整个事件完整地、不受篇幅限制地记录下来对我来说变得极为重要。本书正因这些冲动而成就。

人的大脑在高海拔地区产生的令人难以置信的不稳定性给调查工作带来了一定的难度。为了避免过分依赖自己的感知,我在各种场合十分详细地采访了书中主人公的大部分。在可能的情况下,我还利用大本营中保留下来的无线电通话记录来证实一些细节,因为大本营里不乏意识清醒的人。那些曾读过《户外》杂志上登出的那篇文章的读者会注意到杂志上的某些细节(主要涉及时间问题)与本书所写并不完全一致。这些修改说明,在杂志文章刊出后,我又增加了一些新的信息。

我所尊敬的几位作家和编辑曾劝我不要急于出书。他们规劝我等上二三年,以使自己远离这次探险活动,从而找到某些重要的视角。他们的建议是对的,但我最终还是没有采纳。这可能是因为山上发生的事情快将我的勇气吞噬殆尽了。我当时想,写这本书或许会把珠穆朗玛峰从我的生活中清除出去。

当然我还是没有做到这点。我同意这种看法:当作者的写作成为一种精神发泄时,正如我所做的一样,读者通常会感到受了冷落。但我希望读者能从我在悲剧发生不久之后所进行的痛苦的精神倾诉中得到启迪。我想使我的描写有一种原始而冷酷的诚实,因为这种诚实似乎会面临随时间流逝和痛苦的消散而被过滤掉的危险。

某些忠告我不要匆忙写书的人也正是以前警告过我不要亲自攀登珠穆朗玛峰的人。不去攀登珠峰有很多的理由,但攀登珠峰本来就是非理性的行为--是欲望战胜理智。任何会认真考虑这样做的人几乎都超越了理性的范畴。

显而易见,我知道有很多危险,但还是去了珠穆朗玛峰。这 样做,我成了谋害善良人们的合谋,这一点将在我的心中留下长 久的烙印。

离这次探险活动,从而找到某些重要的视角。他们的建议是对的,但我最终还是没有采纳。这可能是因为山上发生的事情快将我的勇气吞噬殆尽了。我当时想,写这本书或许会把珠穆朗玛峰从我的生活中清除出去。

当然我还是没有做到这点。我同意这种看法:当作者的写作成为一种精神发泄时,正如我所做的一样,读者通常会感到受了冷落。但我希望读者能从我在悲剧发生不久之后所进行的痛苦的精神倾诉中得到启迪。我想使我的描写有一种原始而冷酷的诚实,因为这种诚实似乎会面临随时间流逝和痛苦的消散而被过滤掉的危险。

某些忠告我不要匆忙写书的人也正是以前警告过我不要亲自攀登珠穆朗玛峰的人。不去攀登珠峰有很多的理由,但攀登珠峰本来就是非理性的行为--是欲望战胜理智。任何会认真考虑这样做的人几乎都超越了理性的范畴。

显而易见,我知道有很多危险,但还是去了珠穆朗玛峰。这 样做,我成了谋害善良人们的合谋,这一点将在我的心中留下长 久的烙印。

乔恩·科莱考尔
1996年11月于西雅图

在这些巨峰的山顶周围,看起来似乎真有一条无人逾越的警戒线。在海拔25,000英尺以上的地带,低气压会对人体产生严重的影响,使本已困难重重的攀登成为不可能的事情。一场轻微的风暴所造成的后果也许是致命的;惟有完美的气候和降雪才能带来最小的攀登成功的可能。但在登山的最后 阶段,没有人能够选择这样的机会……

不,珠穆朗玛峰没有屈服于人们所做的最初几次尝试并不令人奇怪;如果她屈服了的话,那倒让人感到惊诧和些许的悲哀了,因为这不是伟大山峰应有的气质。我们也许有些自负于精湛技艺制作出来的冰斧和登山靴,以及由这个技术至上的时代所创造的奇迹。但我们忘记了,大山仍然掌握着王 牌,她会在认为合适的时候赐予你成功。否则,登山还有什么其它深层次的吸引力呢?

—— 埃里克·布普顿《在那座山上》
第一章

双脚跨越世界之额,一只脚在中国境内,另一只脚在尼泊尔境内,我抹去氧气罩上结的冰,耸着两个肩膀以抵御寒风,茫然地俯视着宽广无根的中国西藏。我膘舱地感到脚下连绵的大地如此壮观。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我一直幢憬着这个时刻,以及在这个时刻所产生的壮怀激烈。但是,当我现在真的站在这里,站在这世界屋脊之上时,却不能唤起任何感怀的力量。

此时是1996年5月10日刚过中午。我已经57个小时没有睡觉了。3天中惟一的进食是强迫自己吞咽下去的莱门汤和一把玛氏巧克力豆。连续几周猛烈的咳嗽把我的肋骨都快震裂了。每一次正常呼吸都要付出极为痛苦的代价。在海拔29,028英尺的对流层,大脑只能得到很少量的氧气。我的智力和弱智儿童差不多。这时候,除了寒冷和疲惫,我什么也感觉不到。 我比阿那托列·布克瑞夫--一位为美国商业探险队工作的俄罗斯向导晚几分钟到达山顶,比安迪·哈里斯早到。虽然我和安迪·哈里斯仅是一面之交,可在过去几周里我却渐渐与安迪·哈里斯相识并且喜欢上了他。我拍了四张哈里斯和布克瑞夫攀登峰顶而后折返下山的照片。手表指在下午1时17分。我总共在世界屋脊上停留了不到5分钟。后来,我停下来拍摄了另一张俯嫩东南山脊那条我的人。不去攀登的人。不去攀登珠峰有很多的理由,但攀登珠峰本来就是非理性的行为--是欲望战胜理智。任何会认真考虑这样做的人几乎都超越了理性的范畴。

显而易见,我知道有很多危险,但还是去了珠穆朗玛峰。这 样做,我成了谋害善良人们的合谋,这一点将在我的心中留下长 久的烙印。

乔恩·科莱考尔
1996年11月于西雅图

在这些巨峰的山顶周围,看起来似乎真有一条无人逾越的警戒线。在海拔25,000英尺以上的地带,低气压会对人体产生严重的影响,使本已困难重重的攀登成为不可能的事情。一场轻微的风暴所造成的后果也许是致命的;惟有完美的气候和降雪才能带来最小的攀登成功的可能。但在登山的最后 阶段,没有人能够选择这样的机会……

不,珠穆朗玛峰没有屈服于人们所做的最初几次尝试并不令人奇怪;如果她屈服了的话,那倒让人感到惊诧和些许的悲哀了,因为这不是伟大山峰应有的气质。我们也许有些自负于精湛技艺制作出来的冰斧和登山靴,以及由这个技术至上的时代所创造的奇迹。但我们忘记了,大山仍然掌握着王 牌,她会在认为合适的时候赐予你成功。否则,登山还有什么其它深层次的吸引力呢?

—— 埃里克·布普顿《在那座山上》
第一章

双脚跨越世界之额,一只脚在中国境内,另一只脚在尼泊尔境内,我抹去氧气罩上结的冰,耸着两个肩膀以抵御寒风,茫然地俯视着宽广无根的中国西藏。我膘舱地感到脚下连绵的大地如此壮观。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我一直幢憬着这个时刻,以及在这个时刻所产生的壮怀激烈。但是,当我现在真的站在这里,站在这世界屋脊之上时,却不能唤起任何感怀的力量。

此时是1996年5月10日刚过中午。我已经57个小时没有睡觉了。3天中惟一的进食是强迫自己吞咽下去的莱门汤和一把玛氏巧克力豆。连续几周猛烈的咳嗽把我的肋骨都快震裂了。每一次正常呼吸都要付出极为痛苦的代价。在海拔29,028英尺的对流层,大脑只能得到很少量的氧气。我的智力和弱智儿童差不多。这时候,除了寒冷和疲惫,我什么也感觉不到。

我比阿那托列·布克瑞夫--一位为美国商业探险队工作的俄罗斯向导晚几分钟到达山顶,比安迪·哈里斯早到。虽然我和安迪·哈里斯仅是一面之交,可在过去几周里我却渐渐与安迪·哈里斯相识并且喜欢上了他。我拍了四张哈里斯和布克瑞夫攀登峰顶而后折返下山的照片。手表指在下午1时17分。我总共在世界屋脊上停留了不到5分钟。后来,我停下来拍摄了另一张俯嫩东南山脊那条我们上山路线的照片。当我将相机对准正在接近山顶的两个人时,我才注意到一个一直被攀登者忽视的变化。在南边,几小时前还清澈的天空中,毛毡似的云彩此时正遮掩了环绕着珠穆朗玛峰的较小山峰。

后来,找到了6具尸体,寻找另两人的努力被迫放弃;队友贝克·韦瑟斯坏死的右臂被医生切除。人们不禁要问:为什么开始变天时靠近山顶的登山者没有留意到任何迹象呢?为什么富有经验的喜玛拉雅向导不停地向上攀登,将一群毫无经验的业余登山者--他们每个人交付了6.5万美元以换取安全登顶--带入一个明显的死亡陷阱呢?

没有人能替此次悲剧中的两支向导探险队的队长讲话了,因为这两个人都死了。但我可以证明,5月10日中午刚过的时候,我没有看到任何预示风暴正在逼近的迹象。根据我缺氧大脑的记忆,从被称为"西谷"的大冰谷升起的云团看起来细微飘渺并无危险。云团在午后灿烂的阳光下泛着微光,看起来与山谷中几乎每个下午都会升起的普通对流凝聚云团并无区别。

我匆匆忙忙下山的原因和天气并无多大关系,我当时查看了氧气瓶的指示器,发现氧气快要用完了。我必须下山,而且要快。

珠穆朗玛峰东南脊的上半部分尽是被冰雪覆盖的岩石和由风在峰顶和较低的南峰顶之间堆积起来的绵延约四分之一英里的积雪。越过这段呈锯齿状的山脊没有太高的技术难度。但这段路完全暴露,没有任何遮蔽。从顶峰上下来后,我小心地拖着双脚又走了15分钟,穿过了一座海拔 7,000英尺的深谷来到了声名狼藉的希拉里台阶。这是明显的凹口地带,需要些攀登技巧。当我将自己扣到固定绳索上准备用绳子下山时,我看到了令人吃惊的一幕。

在我下面30英尺的地方,早有十几个人在希拉里台阶的底部排成了一行。有3个人正拉着那条我准备用来下山的绳索向上攀登着。我的惟一选择就是将自己从公用的安全绳索上解下来,退到一旁。

堵塞的人群由3支探险队组成:我所在的由新西兰著名向导罗布·霍尔领导的、由一些付钱顾客组成的探险队;还有一支以美国人斯科特·费希尔为向导的探险队;再有一支就是非商业性的台湾团队。登山者们缓慢地移动在海拔 26,O00英尺以上地带。拥挤的人们一个接一个地努力向希拉里台阶攀登,而我则紧张地等待着下山的时机。

在我从顶峰下来后不久,安迪·哈里斯也下来了,并很快追上了我。为了保留氧气罐中的氧气,我让他把手伸进我的背包关上氧气调节器的阀门。他照我说的做了。在后来的 10分钟里,我的感觉莫名其妙地好,甚至比开着氧气时还少些疲惫感。再后来,我就感到窒息了,视线变得模糊不清,脑袋发晕,眼看就要失去知觉。

因受缺氧的困扰,安迪·哈里斯非但没有帮我关上氧气罐,反而错误地将它开到了最大,放走了氧气。使我仅有的氧气被白白浪费了。虽然在下面250英尺的南峰顶我还可拿到一支氧气瓶,但要走到那里,就先要在没有氧气的情况下通过那段极为暴露的地段。但首先,我要等这群人散去。我摘下已没有作用的氧气面罩,把冰斧凿进大山冰冻的表层中,然后蹲坐在山脊上。当我和从我身旁鱼贯而过的人们互相用毫无新意的语言表示祝贺时,心里却非常焦急,暗暗地祈祷:"快点吧!快点吧!当你们这帮人在这儿磨磨蹭蹭的时候,我的脑细胞正在成百万地坏死!"

从我身旁走过的人中多数来自斯科特·费希尔的探险队,但在人群的后边我的两名队友也终于出现了--罗布· 霍尔和南比。沉默而坚韧的南比再过45分钟便可成为登上珠峰的最年长的妇女和登上所有大洲最高峰即所谓7大高峰的第2位日本人。虽然她只有91磅重,但她麻雀般小巧的身体里蕴藏着令人生畏的坚韧。她是在一种惊人的、不可动摇的欲望的驱使下前来攀登珠峰的。

再后来,道格·汉森登上了希拉里台阶。道格·汉森也是我们这支探险队的成员。这位来自西雅图郊区的邮政工人和我在山上成了亲密的朋友。我在风中向他大声喊道 "胜利在望",并极力显出非常高兴的样子。精疲力竭的道格·汉森在氧气面罩后边说了句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他轻轻地握了握我的手,然后继续沉重而缓慢地向上攀登。

在队伍最后的是斯科特·费希尔。我们都住在西雅图,并在那儿偶然相识。斯科特·费希尔的力量和魅力颇具传奇色彩:1994年他在没有使用氧气瓶的情况下登上了珠穆朗玛峰。所以当看到他现在如此缓慢地移动、摘下氧气罩向我致意时竞显得如此疲劳时,我颇感意外。他喘着粗气极力高兴地用他特有的谈谐向我打招呼:"布一鲁一斯!"我问他感觉怎么样,斯科特·费希尔坚持说感觉还不错:"不知为什么,今天精神有点不好,但没多大问题。"当希拉里台阶上人群散去时,我把自己扣挂在桔黄色的绳子上,在斯科特 ·费希尔被自己的冰斧突然绊倒时迅速绕过他,从悬崖边上降了下去。

等我终于下到南峰顶时已经是3点多了。这时,卷须状云团正飘过海拔27,卿英尺的霍泽峰,向珠峰金字塔形的峰顶围拢过去。天气不再平静。我抓起一个新氧气瓶并把它接在调节器上,冲进山下聚拢的云雾中。等我下到南峰顶下面时,天上下起小雪来,视线一片模糊。

距我垂直高度400英尺的地方,纯净湛蓝的天空下,珠峰依然冰浴在灿烂的阳光中,我那在队伍最后的是斯科特·费希尔。我们都住在西雅图,并在那儿偶然相识。斯科特·费希尔的力量和魅力颇具传奇色彩:1994年他在没有使用氧气瓶的情况下登上了珠穆朗玛峰。所以当看到他现在如此缓慢地移动、摘下氧气罩向我致意时竞显得如此疲劳时,我颇感意外。他喘着粗气极力高兴地用他特有的谈谐向我打招呼:"布一鲁一斯!"我问他感觉怎么样,斯科特·费希尔坚持说

感觉还不错:"不知为什么,今天精神有点不好,但没多大问题。"当希拉里台阶上人群散去时,我把自己扣挂在桔黄色的绳子上,在斯科特 ·费希尔被自己的冰斧突然绊倒时迅速绕过他,从悬崖边上降了下去。

一旦珠穆朗玛峰被确认为地球最高峰,人们决定攀登它就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在美国探险家罗伯特·皮尔里于1909年宣布到达北极、罗德·阿蒙森率领挪威探险队于 1911年抵达南极之后,被称作第三极的珠穆朗玛峰就成为殖民探险家们渴求的目标。作为有影响力的登山家和早期喜玛拉雅山登山史的见证人,冈瑟·欧·迪伦弗斯说过,登临珠峰是"全人类共同努力的目标,是一项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不能退却的事业"。

后来人们所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惨重。自1852年锡克达发现珠峰起到其最终被登临的10 1年间,珠峰共夺去了24条生命,挫折了15支探险队。

在一些登山家和地貌鉴赏家看来,珠穆朗玛峰并不是特别秀美出众。她的体形过于矮胖宽大,外观粗糙。但是珠峰所欠缺的建筑学上的美可以被其压倒一切的总体美所弥补。

珠穆朗玛峰比她身下的山谷高出12,O00英尺,她是喜马拉雅山主峰。在中国西藏自治区和尼泊尔交界处。远远望去,它像是一座由闪着银光的积雪和暗色条纹状岩石构成的三面体金字塔。英国人把持了最初的8次探险,不过所有这些尝试都是从北部即中国西藏自治区一侧发起的,因而算不上什么。这并不是因为北侧是戒备森严的珠峰最为薄弱的一面,而是因为在1921年,当时的中国政府向外国人开放了其长期关闭的边界,而尼泊尔人却依然禁止外国人人境。

早先攀登珠峰的人要从大吉岭跋涉400英里陡峭的山路,穿过青藏高原,一直走到珠峰的脚下。他们当时对隐伏在高海拔地区的严重危险一无所知,而他们的装备现在看来简直是少得可怜。然而在1924年,第3支英国探险队的成员爱德华·费利克斯·诺顿到达了海拔28,126英尺的高度,距离峰顶只有900英尺。但后来,他因精力耗尽和雪盲症而使攀登失败了。然而,这一惊人骄绩在随后的29年内大概无人逾越。

我讲"大概"是因为在诺顿登顶失败后的第4天发生了件事情。6月8日一大早,来自192 4年那支英国探险队的另两名成员,乔治·利·马洛里和安德鲁·欧文离开最高的营地向顶峰进发了。

马洛里这个名字与珠穆朗玛峰密不可分。他对前三次探险活动有巨大的推动作用。在其幻灯片式的全美巡回演讲中,正是他在回答一位缠人的记者提出的为什么要攀登珠穆朗玛峰这个问题时,讲出了一句著名的话:"因为它在那儿!"1924年,马洛里38岁,是个已婚且育有3个孩子的学校校长。出身于英国上层社会的他是个惟美主义者和带有明显浪漫气质的理想主义者。他以健壮的体格、优雅的社交风度和引人注目的外貌成为英国上流文化圈阶层的钟爱之人。在珠峰海拔很高的帐篷里,他和他的同伴居然能高声诵读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和《李尔王》中的章节。

1924年6月8日,当马洛里和欧文缓慢地奋力向上攀登时,珠峰上部云浪翻滚,使得山下的同伴无法追踪他们两人的进展。中午12时50分,云团暂时散开了。队友诺艾尔·奥德尔在很短的时间里但却很清楚地看到了马洛里和欧文高高在上的身影。他们大约比计划晚了5个小时,但仍然"不慌不忙地、敏捷地"向上攀登着。

那晚,两人再也没有返回帐篷,也没人再看到过他们。但此事却从此引发了关于两人或者其中一人是否在被大山吞没前到达过顶峰成为英雄的激烈争论。平衡各方证据后的情况表明没有。由于缺乏真凭实据,他们一直未被视为登上珠峰的第一人。

1她年,经过几个世纪的闭关锁国,尼泊尔终于向外部世界打开了自己的边境。一年后,中国政府禁止外国人入藏。攀登珠峰的人将他们的注意力转向珠峰的另一侧。 1953年春,一支满怀激情并有着近乎于军事行动所需的强大装备的英国探险队成为第3支由尼泊尔境内攀登珠穆朗玛蜂的探险队。5月28日,经过两个半月的艰苦努力,他们在东南脊海拔 27,枷英尺的地方搭起了一个帐篷。第二天一早,埃德蒙德·希拉里,一位又高又瘦的新西兰人和丹增,一位技艺高强的夏尔巴登山人,背着氧气瓶向顶峰挺进。

到上午9点钟,他们已到达南峰顶,并且望见了一条极窄的通向珠穆朗玛峰顶的山脊。又过了一个小时,他们到达了一块大岩石的脚下。希拉里后来写道:"看起来是有关攀登的最难克服的问题--一块高达40英尺的岩石,岩石表面光滑,没有可以抓握的地方。对于一群溯区 ( )专业登山者来说,这也许是个轻松的问题,但在这里,它是我们微薄力量所无法克服的障碍。"

丹增紧张地从下面将绳子放松。希拉里挤进了介于岩石和岩石边缘上绍状直立的积雪之间的一个裂缝,然后开始一寸寸地,在后来被称为希拉里台阶的地方攀登。这次攀登紧张而曲折,但希拉里还是坚持了下来,正像他后来写到的那样:

"我终于到了那块岩石的顶部.招白只从裂缝内梢到了宽阔的山脊上。我在地上躺了半天才使呼吸平静下来。我第一次真正感到了强大的决心,一种任何事物都无法阻止我们到达顶峰的决心。我稳稳地站在山脊上,示意丹增上来。我用力地拽着绳子,而丹增则扭动着身子从裂缝中爬了出来。最后当他爬上来时,他像一条经过激烈抗争后被从海里拽出来的大鱼似的瘫软在地上。"

与疲劳不断抗争的两位登山者继续沿着起伏不定的山脊向上前进。希拉里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有足够的力量坚持到底。希拉里又爬过一座山,前方的山岭烷蜒而下,希拉里可以遥望中国西藏很远的地方。希拉里抬起头,头顶是一个圆形雪堆。挥动了几下冰斧,又小心地迈出了几步,希拉里和丹增终于到达了山顶。

这样,在1953年接近中午的时候,希拉里和丹增成为世界上最先登上珠穆朗玛峰峰顶的人。

3天后,伊丽莎白女王在加冕典礼前夕得到了登上珠峰的消息。英国伦敦《泰晤士报》6 月2日早版上首先做了报道。这条电讯稿是一个名叫詹姆士·莫里斯的年轻记者从珠穆朗玛峰上用一台密码无线发报机发出的(为了防止竞争对手枪在《泰晤士报》前面报道)。

20年后,这位年轻人成为极负盛名的作家,接受了一次著名的变性手术并将其基督名改为让。莫里斯40年后在《额菲尔士峰加冕:第一次登顶和女王加冕》一文中写道:

"现在很难想象,这两件事的巧合(加冕典礼和登上珠穆朗玛峰)在英国受到了人们带着近乎神秘的喜悦的欢迎。 (英国人)终于从二战结束后折磨人的酸苦中爬出来了,但同时也面对着帝国的失落及世界范围内英国势力不可避免的消退,英国人不能完全相信新即位的年轻女王象征着新的开始--报纸所乐称的维多利亚时代。1953年6月2日的加冕典礼是象征希望和欢乐的一天。这一天,英国人所具有的全部爱国热诚找到了一个最佳的释放机会:更让人称奇的是,就在同一天,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了消息,实际上是从这个老大帝国的前线--英国的一个登山队,登上了人类在地球上剩下的最重要的山峰和冒险的目标……"

这个时刻唤起了英国人心中交响乐般恢宏的情感:自豪、爱国主义、对往日战争和勇敢的怀[日感、期盼重现辉煌的明天……人们仍然清晰地记得那个时刻,当他们在7月伦敦细雨纷飞的早晨等待加冕仪式时,他们听到了这个神奇的消息,世界的最高点,他们认为已经是他们的了。

被女王封为爵士后,爱德蒙德·希拉里的形象被印上了邮票、连环漫画、书以及杂志封面。一夜之间,这个来自奥克兰登的面子L消瘦的养蜂人变成了世界上最出名的人物。希拉里和丹增登上珠穆朗玛峰之后的一个月我还是个胎儿,因而无法分享漫卷全球的人们的自豪和惊叹。一位年长的朋友说这件事就其深刻影响来说,可与人类首次登上月球相提并论。10年后,另一个人登上珠峰的事实改变了我的生活轨迹。

1她年5月x日,汤姆·霍思宾,一位来自密苏里的30 岁的医生和威利·安索爱尔德,一位来自俄勒冈的神学教授,一起沿着从未有人攀登过的险峻的西山脊到达了珠峰顶峰。到那时为止,已有11人4次成功地登临珠峰。但是西山脊这条路线比前两条路线即南山口 --东南山脊线和北山口--东北山脊线这两条线要难得多。霍恩宾与安索爱尔德登上珠峰这件事当时被理所当然地视为登山史上的巨大成就。

在向顶峰挺进的那天傍晚,这两位美国人越过了一段陡峭而易碎的岩石地层,即声名狼藉的黄色地带。登上这个峭壁需要强劲的体力和高超的技巧。在这个海拔高度上,再没有比这更严峻的技术挑战了'霍恩宾和安索爱尔德一登上黄色地带就开始担心他们能否安全下来。最后他们做出决定,能活着下山的最大希望就是翻过顶峰,再从人们熟知的东南脊路线下山。天色已晚,地形陌生,瓶装的氧气也在迅速地减少。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计划。

霍思宾和安索爱尔德于18时15分到达顶峰时正是夕阳西下。他们只好在海拔28,O00英尺的地方露宿一夜。在当时,这是历史上海拔最高的临时营地。那天晚上天气寒冷,好在没有刮风。尽管后来安索爱尔德的脚趾因冻伤被截掉了,但两人总算能活着回来讲述他们的故事。

那时候我才9岁,住在俄勒冈州的科瓦利斯。这里也是安索爱尔德的家乡。他是我父亲的密友。有时我和安索爱尔德家的大孩子们一起玩耍。雷冈比我大1岁,大卫比我小1岁。在威利·安索爱尔德准备去尼7白尔的前几个月,我在父亲、威利和雷冈的陪伴下第一次登上了位于喀斯喀特山脉的一座9,O00英尺高的火山山顶。现在那里安装了空中缆车。毫无疑问,1963年发生在珠峰上的英雄事迹在我尚未成熟的想象中激起了巨大而悠长的回响。正当我的朋友将约翰·格伦、桑迪。库法克斯和约翰尼。尤尼塔斯奉为偶像时,我把霍思宾和安索爱尔德当成了自己心中的英雄。

我心里暗暗地想,有一天我也能登上珠穆朗玛峰。在以后10多年里,这二直都是我奋斗的目标。到我20刚出头的时候,登山成为我生活的中心。没有其它任何事情能与之相提并论。剧院山顶是真实、永恒且具体的行为。危险使得这项运动有了严肃的目的,而这恰恰是平凡的生活所缺少的。

另外,登山赋予人一种集体意识。成为一个登山者即意味着加入到一个自给自足、狂热的理想主义团体,其不受户外影响的程度到了令人吃惊的地步。登山文化的特点是竞争激烈、充满阳刚之气,但在很大程度上,这一文化的要素则是要给别人留下印象。登上某座山峰比如何登上这座山峰重要得多。名气是靠大胆的方式、精练的装备和从最困难的路线攀登而赢得的。没有谁能比所谓的单人徒手登山者更受人钦佩了:即不用绳子或大型装备而独自攀登的人。

那时候我活着就是为了登山。我靠每年5,000至6, O00块钱的收入维持生活。为了凑够攀登布加布斯、泰吐斯或是阿拉斯加山的费用,我曾当过很长时间的木工,捕了很长时间的大马哈鱼。我在二十五六岁时曾经放弃过登上珠穆朗玛峰的念头。那段时间,登山者中流行着将珠穆朗玛峰贬为"矿渣堆"的说法--意指它是一座缺乏技术挑战和审美吸引力,以至于对"正统"登山者来说不值一提的山峰。所以我也开始小瞧世界最高峰了。

这种偏见的产生是始于80年代初,珠穆朗玛峰最容易的一条路线--即南山口至东南山脊线--已被攀登过 100多次了。我和我的同伴把东南山脊称为"耗牛之路"。捌1的蔑视又因1985年发生的事情而被进一步加深了。当时迪克·巴斯--一位只有一点登山经验的年届50岁的德克萨斯阔佬--在一位名叫大卫·布里歇尔斯的出色的年轻向导的引导下登上了珠穆朗玛蜂。这件事招来了新闻媒体并非恶意的强烈关注。

珠穆朗玛峰总体上说是著名登山运动员的乐园。用《登山》杂志编辑迈克尔·肯尼迪的话说:"只有你在较低山峰进行过长期训练后才会获得被邀请参加珠穆朗玛峰探险队这一殊荣。一个登山者只有真正登上这座山峰才可走进著名登山者所在的更高的天地。" 然而巴斯登上珠蜂的事实改变了这一切。登上珠峰后,他便成为第一位登上全部7 大高峰的人。这一伟绩使他闻名世界,也促使成群的周末登山者们开始追随他指示的方向,即突然间将珠穆朗玛峰推入了后现代时代。

"对像我这把年纪的人来说,迪克·巴斯令人鼓舞"。去年4月,在前往珠峰大本营的路上贝克·韦瑟斯用浓重的东德克萨斯口音对我说。贝克是位49岁的达拉斯病理学家,也是罗布·霍尔在1996年组织的向导探险队的成员之一。 "迪克向我们证明平常人也可以接近珠峰。如果你身体比较健康,而且手头上有些收入,我想最大的困难可能是如何从工作中抽出时间,和自己的家人分开两个月的时间。"

对大多数登山者来说,从日常生活中挤出时间并不是不可克服的困难,得到足够的费用也可以办到。在过去5 年问,在7大高峰上,特别是在珠穆朗玛峰上,人群拥挤的程度以惊人的速度增长着。为满足需要,以向导攀登世界 7大高峰、特别是珠穆朗玛峰为营利目的的公司也相应地发展起来。19%年的春天,30支不同的登山探险队聚集到珠蜂的两侧,其中至少有10支队伍是以营利为目的的商业队。尼泊尔政府意识到蜂拥而至的人群将会给珠峰在安全、外观以及环境方面带来诸多问题。为解决这些问题,尼泊尔的政府官员们制定了一个既可以控制人群数量又可以增加国库收入的办法:即提高登山许可证的价格。1991 年,尼泊尔旅游局的每个登山许可证的售价为2,300美元,不限定登山队的规模。到1观年,每个许可证的价格升至 10,删美元,队伍人数不得超过9人,每增加1人要再付 1,20美元。

但尽管收费昂贵,登山者还是成群地涌向珠穆朗玛峰。 1993年春天,也就是首次登上珠峰40周年的纪念年,有15 支探险队的294人从尼泊尔一侧攀登了珠穆朗玛峰。这个人数是创纪录的。那一年的秋天,尼泊尔旅游局再次将许可证费用提高到了惊人的50,000美元,且规定每支队伍的规模不得超过5人,每增加1人再交10,000美元,但总数最多为 7人。此外,尼泊尔政府还颁布法令,规定每个季节在尼泊尔一例只允许有4支登山队同时攀登。

但是尼泊尔政府没有想到,成群的登山者从尼泊尔移向中国西藏,使得成百上千的夏尔巴入失业。随之而来的抗议和不满使尼泊尔政府在1996年春天突然取消了对每季登山队数量的限制。但同时,尼泊尔政府的官员们又一次提高了收费标准--这一次,对7人规模的队伍收70,000美元,每增加1人再收10,000美元。从去年春天有30 支队伍从尼泊尔一侧攀登珠峰的事实判断,高额的登山许可证费似乎并没有起到明显的遏制作用。

这样看来,即便是在1996年季风到来之前,也就是那场灾难尚未发生之时,在前5年中商业探险队不断增加的事实仍是一个需要谨慎处理的问题。保守主义者很恼火,因为世界最高峰被出卖给了有钱的暴发户--他们中的一些人如果没有向导的帮助,恐怕连登上美国的雷尼尔山这样的较低山峰都很困难;而纯粹主义者则认为珠穆朗玛峰受到了贬低和亵渎。

这些批评家还指出,由于珠峰被不断地商业化,从前的圣山也被拖人了美国司法审判的泥潭。有些登山者在交付了巨额费用但却没有被护送到珠峰峰顶以后对他们的向导提出诉讼。彼得·阿瑟斯抱怨说:"有时你会遇到这样一些顾客:他们认为自己买了一张登上珠峰的保票。这些人就是不能理解远征珠峰不会像坐瑞士火车那样如意。"彼得· 阿瑟斯是位受人尊敬的向导,曾经11次攀登过珠峰,其中 4次登上了峰顶。

不幸的是,并不是所有涉及攀登珠峰的官司都可有可无。缺乏经验或是信誉不好的公司不止一次地未能把诸如氧气一类的关键性后勤保障输送给登山者。甚至有些探险队的向导丢下他们的顾客而自己登上峰顶使得一些失望的客户认为他们只是被带上山来付帐单的。1995年,一支探险队的组织者携带着顾客交仍的上百万美元的费用在攀登开始之前就潜逃了。

1995年3月,我接到《户外》杂志社编辑打来的电话。他建议我参加一个准备5天后启程的珠穆朗玛峰向导探险队,以便撰写一篇文章,报道这些如雨后春笋般出现的商业化登山活动以及伴随而生的矛盾。这家杂志的意图并不是让我去攀登珠峰,编辑的意思仅是希望我停留在大本营,从位于珠峰西藏一侧的冰河发回报道。我很认真地考虑了他的建议。我甚至预订好了航班并且注射了所需要的免疫针,然而我却在最后关头退出了。

过去几年中我所表现出的对珠峰的藐视,人们自然认为我是根据自己的原则而决定不去的。实际上,《户外》杂志社打来的电话出人意料地激活了我的强烈的和长久被压抑的渴望。我之所以拒绝只是因为我认为花两个月的时间呆在珠穆朗玛峰的巨大身影中却不去攀登比大本营更高的地方是件令人灰心丧气的事情。如果我要花8个星期离开妻子和家到地球的另一端,我希望利用这个机会攀登珠穆朗玛峰。

我问《户外》杂志社的编辑马克·布赖思特,他是否能将此项任务推迟12个月(这将给我时间正确训练自己以满足远征探险的体力需要)。我还询问杂志社是否愿意给我在一家比较知名的探险服务社登记并且负担65,000美元的费用以给我一个登顶的机会。我不指望他们能同意这个计划。在过去的15年问,我已为该杂志撰写了60多篇文章,而很少享受超过2,O00至3,O00美元的出差补贴。

一天后,布赖恩特在与《户外》杂志的出版商协商后给我回了电话。他说杂志不准备付这笔钱,但他和其他编辑认为珠穆朗玛峰的商业化是个重要的题材。他坚持说,如果我真的想尝试攀登珠峰,《户外》可以想办法使之成为现实。

30年来我一直自称为登山者,也征服过一些困难的目标。在阿拉斯加,我在"魔西之牙 "山上开辟了一条困难的新路线。我还曾经独自一人登上了魔指峰,并在偏僻的冰雪覆盖的山顶上独自生活过3个星期。我在加拿大和科罗拉多做过多次比较艰难的冰山攀登。在大风横扫的南美洲北端,我登上了名为托雷岭的高达1英里的凌空竖起的花岗岩山峰的顶部。当时,风以100节的速度撞击着山顶。山峰的表面覆盖着一层极易破裂的冰霜。托雷岭曾被认为是世界上最艰险的山峰。

但这些冒险已是几年以前的事情了,有些甚至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41个春秋,我已过了登山的黄金年龄,一把灰色的胡子,一付烂牙床,腹部还多出十几磅赘肉。我娶了一个我非常爱的妻子--她也同样地爱着我,意外地撞上份还算合适的工作。实际上,我平生第一次脱离了贫困线。简而言之,我攀登的渴望已经被一些由小小的满足感组成的类似幸福的东西磨钝了。

而且在过去的攀登生涯中,我还没有到达过一个可称为高海拔的地方。说实话,我还没有到过高于海拔17,200 英尺,即珠峰大本营的地方。

作为一个渴求了解登山史的学生,我知道珠峰自被英国人于1921年首次造访以来,已经夺去了130人的生命 (到达顶峰的每4个登山者中差不多就有1人死亡)。这些死去的人中有些比我还健壮,也拥有更丰富的高海拔经验。但我最终发现童年时的梦想很难消逝,而理智已无济于事。 1996年2月底,布赖思特打来电话说,罗布·霍尔即将启程的探险队中有个位子等着我去。在他征求我的意见时,我说愿意,甚至没停下来喘口气我用不太连贯的语言给他们讲了一个寓言故事。我说,我要讲的是海王星,仅仅是最普通的海王星,不是天堂,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是天堂。你该知道这就意味是你,什么也不是,仅仅是你。我说,在那上面有块大石头,我必须提醒你海王星上的人们都特别蠢笨,筒单地说,他们都被绳子拴着生活。我想要特别提到他们中有些人使自己下定决心要爬上那座山。我说,你们想象不出,这些人不顾死活,不管有用还是没用,养成了一种习惯,他们把空余时间和全部精力都花在追逐自己的荣誉上,在当地最陡峭的山上爬上爬下。他们回来时情绪都特别高。他们可能都爬上了那座山,因为有意思的是,即便是在海王星上,大多数人也让自己从最安全的一侧攀登那座山峰。不管怎么说,他们都很振奋,这可以从他们脸上和眼睛里流露出的满足看出来。正如我指出的那样,这是在海王星而不是在天堂,在那里可能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可做的事情。

—— 约输·门拉弗·爱德华兹 摘自《某人的来信》
第三章

从曼谷飞往加德满都的泰航311航班飞行了2个小时 后,我离开自己的座位走到飞机的尾部。在飞机右侧洗手问附近,我蹲下身子从齐腰高的小窗户望出去,希望能看到一些山峰。我没有失望:高出地平线的地方,就是犬牙交错的喜玛拉雅山脉。后来我一直站在窗户边,着迷一般,蹲在装满空汽水瓶和吃剩的食物的袋子上面,我把脸紧紧贴在冰冷的玻璃窗上。

突然我认出了巨大绵延的干城章嘉峰,它高出海平面 28,169英尺,是世界第3高峰。1 5分钟后,世界第5高峰映人我的眼帘,最后,我清清楚楚地看见了珠穆朗玛蜂的身影。

墨黑色的楔状高峰如浮雕般耸立,傲视着四周。山峰在以120节行进的喷气式飞机卷起的旋风中划出一道刺眼的切口。气流掀起的一缕雪粒向东蔓延开来,宛如一条长长的丝巾。凝视着天空中的这道轨迹,我突然意识到珠穆朗玛峰恰与这架载着我穿越天堂的飞机一样高。此时此刻,攀登飞行高度的设想震撼了我。我感到这一想法是荒谬的,甚至比这还糟。我的手心湿漉漉的。

40分钟以后I,我在加德满都降落。当我通过海关步人候机大厅时,一位骨镐粗壮、面容清秀的年轻人拎着我的两只巨大行李朝我走来。"你就是乔恩吗?"他操着轻快的新西兰口音询问道,手里拿着一张印满罗布·霍尔顾客的护照相片复印件的纸。他和我握了握手,自称安迪·哈里斯,是霍尔手下的一名向导。他负责送我去旅馆。

安迪·哈里斯31岁。他对我说另一名客户也将乘同架来自曼谷的飞机到达。叫格·卡西希克,53岁,是来自密执根州布卢姆菲尔德山的律师。结果洛·卡西希克用了一个小时才找到行李,所以我和安迪一边等待卡西希克,一边切磋我们在加拿大西部都经历过的几次艰苦的攀登,还讨论了滑雪的技巧和滑雪板的长短。安迪对攀登的强烈渴望和对山脉的纯真热情在日后的攀登过程中一直激励着我。

就在洛·卡西希克--个高高的、运动型的、长着灰白胡须而略带贵族遗风的男人出现在机场海关时,我问安迪本人曾几次登上珠穆朗玛峰。"实际上,"他兴奋地回答, " 和你一样,这将是我的第一次。看看自己到底能做得怎样肯定是件有意思的事。"

霍尔在简朴而优美的加思达旅馆为我们预定了房间。旅馆坐落在加德满都杂乱的赛莫尔旅游区的中心。狭窄的街道挤满了黄包车和小摊贩。加恩达长久以来就以攀登喜玛拉雅的探险活动而著名。旅馆的墙上贴满曾在这里宿夜的著名登山者的签名照片,包括:莱因霍尔德、梅斯纳尔、彼得 ·哈巴勒尔、基蒂·卡尔霍恩、约翰·罗斯克力和杰夫·洛易。当我爬上通往房间的台阶时,我经过了一张名为"喜玛拉雅三部曲"的巨幅四色海报。上面印着珠穆朗玛峰、乔戈里峰和霍泽峰--它们分别是地球上最高、第2高和第4高的山峰。附加于这些山峰之上的是一名穿着登山装、露齿而笑的大胡子男人。一行宇说明这名登山者叫罗布·霍尔。这幅海报记录了霍尔在1994年的两个月中登上这3座山峰的辉煌胜利,旨在为霍尔的探险咨询公司招揽生意。

一小时之后,我亲眼见到了霍尔。他高6英尺3英寸或4英寸,瘦如麻秆。他面带天真,但看上去比35岁更成熟,也许是因为他醒目的鱼尾纹,亦或因为他显示出的权威气质。他穿着夏威夷衬衫,褪色的莱维斯牛仔裤的一只膝盖上绣着八封图案。一头不拘小节的浓密棕发盖住前额。他的灌木丛般的胡须有待修理。

喜爱社交的霍尔是个有着新西兰式智慧的故事大王。霍尔兴致勃勃地讲述了一个法国旅行者、一个和尚和一头耗牛的故事。他妙语联珠,顽皮地斜视着我们,时而虽然而止制造一下气氛,时而又抑制不住喜悦,将头向后一仰,发出一阵爽朗而具感染力的笑声。我立刻喜欢上了他。

霍尔出生在新西兰克赖斯特彻奇的一个天主教蓝领家庭,是9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虽然他头脑灵活,具有科学性的思维,但由于霍尔得罪了一位专制教师,他在15岁的时候就掇学了。霍尔在1976年为阿尔卑斯运动公司工作,这是一家登山设备的制造商。"霍尔开始时干一些杂活,诸如踩踩缝纫机。"比尔·阿特金森回亿道,他现在已是著名登山运动员和向导,他当时也为阿尔卑斯运动公司工作。由于罗布在十六七岁就表现出卓越的组织才能,他很快就胜任了整个生产线。

霍尔当时已是有几年经验的山丘攀登迷。大约就在他为阿尔卑斯运动公司工作的那段时间里,他又开始了攀岩和攀冰运动。"他学得很快,"阿特金森说,他后来成为霍尔最密切的攀登伙伴,"他具有从所有人那里学习技巧、采纳建议的本领。"

1980年,霍尔满18岁。他参加了攀登海拔22,294英尺、风景秀美无双的阿玛丹拉峰北坡的探险队。此峰位于珠穆朗玛峰南15英里。在霍尔第一次攀登喜玛拉雅的这次征途中,他绕道去了珠穆朗玛峰的大本营。他发誓终有一天,他要登上世界屋脊。这一愿望的实现历时10年,经历了3次尝试。在1990年的5月,霍尔作为探险队队长终于登上了珠穆朗玛峰的峰顶。探险队员中包括彼得·西拉里--埃德蒙先生之子。在峰顶,霍尔和西拉里做了无线电广播。这次广播在新西兰全国现场直播。他们在海拔 29,028英尺的地方还得到了来自杰弗里·帕尔默总理的祝贺。

直到那时,霍尔才成为一名职业登山者。和许多同行一样,他从集团赞助商那里获得支付喜玛拉雅山探险的高额费用。常识使霍尔明白他从媒体获得的关注越多,就越容易劝诱公司打开他们的支票簿。事实证明霍尔非常善于在印刷品上扬名或在电视中抛头露面。"是的,"阿特金森说道,"罗布还是有些公关才能的。"

在1988年,一名来自奥克兰名叫加里·鲍尔的向导成为霍尔的主要登山伙伴和亲密朋友。鲍尔和霍尔在1990 年共同登上了珠穆朗玛峰。就在他们返回新西兰不久,他们制定了一个攀登7大洲的最高山峰的迪克·巴斯式的计划。但他们将这一计划的难度提高为在7 个月中征服7大峰。既然珠穆朗玛峰--7重奏中最艰难的一章已经成功完成--霍尔和鲍尔争取到了一家名为"动力源泉"的大公共电力公司的赞助。他们开始了征程。在19 90年12月12 日,也就是距离他们7个月的最后期限仅差几个小时之际,他们登上了第7座山峰--海拔为16,067英尺的南极洲至高点文森山。这一壮举使新西兰人引以为豪。

虽然成功了,霍尔和鲍尔仍思考着他们在职业登山事业中的长远之计。"要想从公司得到源源不断的赞助,"阿特金森解释道,"一名登山者必须加大赌注。下一次登山计划必须比上一次更困难、更吸引人的注意。这正如上紧的发条--而最终你将黔驴技穷。罗布和加里明白终有一天他们将不能攀缘于陡峭的山峰,或者他们会葬身意外事故。 "所以他们决定改变方向,转人到登山向导这一行业。当你做向导时,你不必做你所渴望的攀登。挑战来自于让顾客登山、下山,这是另一种满足感。这比起无止境地为得到赞助而奔波确是种更稳定的职业。如果你能提供令人满意的服务,顾客的数量是不可限量的。"

新西兰登山家罗布·霍尔 Photo by Jon Krakauer
在"7个月7座山峰"的攀登行动中,霍尔和鲍尔制定了一个合伙开办向导顾客攀登7座山峰的商业计划。霍尔和鲍尔深信那些钱袋殷实但缺乏独自攀登世界高峰经验的梦想者大有人在,于是他们成立了一家公司,命名为探险咨询公司。
紧接着,霍尔和鲍尔创造了一个惊人的成绩。在1992 年5月,霍尔和鲍尔带领6名顾客登上了珠穆朗玛峰峰顶。一年以后,当他们在一个下午率领一支7人探险队到达珠峰峰顶的时候,那一天之内共有40人先后登临了蜂顶。当他们从那次探险归来的时候,却受到了来自埃德蒙德·希拉里先生的令人始料不及的批评。他谴责了霍尔在使珠穆朗玛峰商业化过程中扮演的角色。"收取费用以护送那些新手登上峰顶,"埃德蒙德先生怒斥道, "是对这座山峰的大不敬。"

在新西兰,希拉里是最受崇敬的人物之一。他的头像甚至被印在了5元钱的票面上。由于受到这位领袖人物,这位在霍尔孩提时代被他视为英雄的登山前辈的当众斥责,霍尔感到沮丧和尴尬。"在新西兰;西拉里被视作活着的国宝,"阿特金森说。"他说的话非常有分量。受到他的指责确是件令人伤心的事。罗布曾想以公开声明的方式为自己辩护,但他意识到在媒体上与这样一位资深人物对着干,他永远也占不了上风。"

就在希拉里的讨伐之火燃起后的第5个月,霍尔受到另一打击:在1993年10月,加里·鲍尔死于大脑出血-- 由高海拔而引起的脑出血。意外发生在他们攀登世界第6 高峰,海拔26,795英尺高的道拉吉里峰时。鲍尔在霍尔的臂弯中咽下最后一口气,长眠于山顶上的一个帐篷里。第二天,霍尔将他的朋友埋葬于山间裂缝中。

在这次探险后的一次新西兰电视采访中。霍尔伤心地描述了他是怎样用攀登绳索将鲍尔的尸体送人深不可测的冰河的。"登山绳索是为将人们联系在一起而设计的,你永远不应放开它。"他说,"但我却眼睁睁地看着它从我的手中滑落。"

"加里死后,罗布悲痛欲绝,"海伦·威尔顿说。她在 1993年、1995年和1996年担任霍尔大本营的总管。"但他很快就战胜了悲痛。这就是罗市的方式--让生活继续。" 霍尔决定独自支撑起探险咨询公司。他以井井有条的方式重整公司的结构和服务,继续护送业余登山爱好者登上巨大而遥远的山峰。

在1990年至1995年之间,霍尔将39名登山者送至珠峰峰顶--比自埃德蒙德·希拉里首登珠峰后的20年间所做的攀登次数的总和还多出3次。霍尔带着成就感将探险咨询公司称为"攀登珠穆朗玛峰的先锋"。他在发送给那些潜在的顾客的宣传册上写道: "那么,你渴望冒险了!也许你梦想游历7大洲或者站在高山之额。可我们中的大多数人从来不敢将梦想付诸实践,或与人分享梦想,或承认内心强烈渴望的存在。" "探险咨询公司致力于组织和向导登山探险活动。我们善于将梦想变为现实。我们将与您一起实现您的目标。我们不会将您拖上山--您必须努力工作--但我们保证会最大限度地为您提供安全感和成功的机会。

"对那些敢于面对梦想的人来说,这一经历将带给您无法言传的感受。我们邀您与我们共攀您的山峰。" 在1996年,霍尔收取每位客户65,000美元作为带领他们登上世界屋脊的费用。无论如何这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它相当于我在西雅图的房屋抵押款。这一报价并不包括去尼泊尔的机位票和个人所需的装备。事实上没有其它公司的收费比这更高了。霍尔的一些竞争对手只收取三分之一的费用。但是由于霍尔显赫的成功系数,他不愁没人上钩,也就是加入他的第8次攀登珠穆朗玛峰的探险队。如果你一意孤行地向往攀登高峰而又有些资金的话,探险咨询公司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在到达加德满都两天后,也就是1996年3月31日的清晨,集合在一起的探险咨询公司喜马拉雅山探险队的成员,爬上一架由亚洲航空公司运营的苏制米格-17直升飞机。这架伤痕累累的阿富汗战争的古董如一辆校车大小,有26个座位,看上去像在谁家后院拼凑而成的。驾驶员闻上门,发给每人一副棉球以堵住耳朵。而后,这架巨兽般的直升飞机隆隆划人空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机舱内的地板上堆满了行李装备、旅行袋和纸箱子。挤在机舱内四周座位中的是像货品一样被运送的人们。他们面朝舱内,膝盖抵住胸口。螺旋桨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声音让人无法交谈。这不是一次愉快的-通行,但没人抱怨。

在1963年,汤姆·霍思宾从距加德满都市不到十几英里的班尼帕开始了攀登珠穆朗玛峰的探险。他在路上花费了31天才到达大本营。像许多现代攀登珠峰的人一样,我们选择越过这段陡峭而尘土飞扬的路程。这架直升飞机将把我们送至位于喜玛拉雅山脉海拔9, 200英尺处的偏僻小村--卢克拉。如果我们不乘直升飞机,我们将在霍恩宾走过的路上消磨3个星期的时间。

环顾宽敞的机舱,我努力将记忆中的人名与眼前的队友一一对号。除了向导罗布。霍尔和安迪·哈里斯以外,海伦·威尔顿,一位39岁的4个孩子的母亲,正在返回大本营以开始她作为大本营总管的第3任期。卡罗琳·麦肯齐,一位年近30的出色登山者和医生-- 担任探险队的队医。像海伦一样,她只到达大本营。洛·卡西希克,我在机场遇到的那位具有绅士风度的律师--已经攀登过7座山峰中的6座了。南比,47岁的沉默寡言的联邦特快东京部人事主任也是如此。贝克·韦瑟斯,49岁,来自达拉斯的饶舌的病理学家。斯徒尔特·哈钦森,%岁,刚刚从某个科研项目休假而来的略带书生气的加拿大心脏学家。约翰·塔斯基, 56岁,队中最年长的一位,是来自布里斯班的麻醉师。他从澳大利亚军队退役后开始从事登山运动。福兰克·菲施贝克,34岁,精于而儒雅的香港出版商,曾3次随霍尔的对手组织的探险队攀登珠穆朗玛峰。在1994年,他一口气登上南峰顶,距最高峰的垂直距离仅为330英尺。道格·汉森,46岁,美国邮政工人。他曾在1955年随霍尔攀登珠穆朗玛峰。像菲施贝克一样,他到达了南峰顶。

我不知该如何评价我的队友们。从外表和经历来看,他们丝毫不像经常与我为伍进行攀登的那些强健的登山者。但他们看上去友好而有教养。整个小组中还没有谁看上去就是个笨蛋--至少在初始阶段还没人露出本色。然而,我感觉除了道格以外,我和其他人没有什么共同语言。道格身材硕长而结实,不善社交。他饱经风霜的脸使人想起撤了气的足球。他做了27年多的邮政工人。他告诉我,为了支付这次路程的费用,他白天于建筑,晚上加夜班。因为我在成为记者之前曾干过8年的木匠活,或是因为我们属于同一纳税级别,这一切将我们与其他顾客划分开来。我和道格在一起时有种默契。

使我渐感不安的主要原因是我从未与这样一大群陌生人共同攀登过。除了20多年前的阿拉斯加之行,我以前的探险都是独自或与信任的朋友共同进行的。

在登山活动中,对同伴的信任至关重要。一名登山者的行为将影响整个团体的利益。一个松动的绳节,一次失足,一块被踩落的石块,会给肇事者和其队友带来同样的恶果。因此,登山者谨慎选择不与不明底细的人合作是不足为怪的。

但是,对于那些参加向导攀登的顾客来说,对同伴的信任是不容易办到的。他们必须把信任感寄托在向导身上。当直升机嗡嗡地驶向卢克拉时,我猜想我的队友们都和我一样真心希望霍尔已谨慎地将能力不足的顾客淘汰出局并有办法保证我们免受彼此能力不足而带来的损害。
我们没有在路上逗留,下午就早早地结束了一天的行程,甚至还没等到酷热和酸痛的脚 驱使我们询问每一位过路的夏尔巴人,"还有多远才能宿营?"我们很快发现答案无一例 外的是:"还有两英里,先生……"

夜晚是宁静的。炊烟冉冉升起在寂静的空中。黄昏变得温柔了。火光闪耀在我们明天可 宿营的山脊上。云雾模糊了我们后天要赶的山路。渐渐增加的兴奋感把我的思绪一遍又 一遍地带到西侧山脊(西坡)……

当太阳落山时,孤独感油然而生。疑虑也偶 徘徊脑际?那时我感到沉重,仿佛身负着 我的整个生命。

—— 托马斯·霍恩宾 摘自《喜马拉雅的西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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