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脱——行走在天堂地狱间！

 (一）墨脱??行走在天堂地狱间！
  7月游荡在川藏线上！临时的安排注定了我来到这块土地！没有任何准备,在理塘等车认识江苏的ZJ,在他的鼓励下我决定跟他穿越墨脱.过去去过的人们都在后来的游记当中记述了自己的种种行程安排和艰险经历，在此我就不再重述路线，讲讲里面的所见所闻吧。
　　在派乡到松林口的货车上我认识了一个四川人和他的狗，在翻多雄拉山的时候他主动为我背包。交谈中我得知，他与妻子去年在拉格开了个小饭馆，还养了猪。由于大雪封山他回了四川，他妻子留在里面，雪崩压垮了他们的房舍，他的妻子也葬送在了雪崩之下。这趟进去是为祭奠他死去的妻子。那只狗，就像个忠诚的守护一路为我们在雪地里开路。
  拉格的客栈是个四川人开的，他取了门巴女人做老婆，一直就经营着这个马帮和背夫们歇脚的客栈。房子是木头搭建，顶是塑料布，一个晚上的大雨打的哗哗响。墨脱的路，在拉格到墨脱县城以前都是窄小的石头路，极其割脚。马粪和稀泥还有腐烂的树叶混合在一起散发出腐朽的味道。脚每天也必然浸泡在这些烂泥里，晚上脱下鞋子脚是一片惨白。
  汗密，也是个有客栈的地方，这里有个兵站，只有一个官和一个兵。兵站对面是个叫“四海旅馆”的客栈，主人是个四川小伙子，都叫他曾眼镜。晚上点着蜡烛，他用那种装五号电池的小录音机播放着流行音乐，磁带是翻版的，音质很差，这种小小的享受让他感到满足！他告诉我很多墨脱的故事，这么多年来真正一个人，没请背夫走进墨脱的女孩子只有一个，是个北京人身高不到一米五！因为艰苦，过去走进来旅行的女孩子没一个不哭的，现在好点，人们的意志坚强了。走进墨脱年龄最大的是个老人，他76了是请人背着进来的，为了捐献65万在背崩乡修建一座小学。他还提到前两天住他那的一位旅游者，一行5人都是男性，其中一个年龄最大的五十多岁，因为从波密进入，走到他那的时候双脚肿的跟熊掌似的，他背着那人去军营里搽药。（汗密兵站能为过往的背夫和马帮提供免费的医疗帮助）里面因为有军队，过节的时候都需要猪肉鸡肉（门巴人都过着刀耕火种的原始生活，畜牧的很少）他曾经就帮军队背过鸡赶过猪。他们选择黑色的那种猪，因为那种猪比白色的更能走，翻多雄拉的时候冰雪并没完全融化地面就会形成一个个洞，猪会不小心掉下去，落到冰窟窿里，直叫唤。他们就下到洞里把猪捆在竹竿上，拖出来。可怜的猪一路翻山越岭，脚底全都走烂，一步一个血印！煞是可怜！因为是夏天，大量的马帮进入，一路上才有人过往，到了冬天大雪封了山，所有的地方都是一片死寂。他说自己已在里面生活了6年，已经习惯，家里人今年催他回家了。我说是叫你回家成亲吧，他不语，一脸幸福的笑容！

   （二）墨脱??行走在天堂地狱间！
  汗密到背崩的路是最长的，整整28公里，途中要经过险要的老虎嘴。所谓的险就是人们在峡谷的悬崖上开凿的小路，路面潮湿长满青苔，如有马帮经过，人们必须侧身贴靠在崖壁上，以防被挤下去。墨脱的气候多样化，从这里气温开始上升，蚂蝗也随处可见。门巴背夫们用竹编的箩筐背些生活用品同时也赶着自己的马匹驮运货物。在一处悬崖边的空地上一个背夫坐在地上抽着烟，他的马匹站在那，一侧的脸上血淋淋，从睫毛开始，挂着一个个的血珠子，血还不停的在冒，马儿的眼神是那般的无奈。一只指母粗的蚂蝗正贴在它脸上纹丝不动，焉然是刚喝饱。我心疼的叫背夫赶快帮它捉掉。真是可怜那马儿没手，只能任其吸血！
  墨脱这地方，作马都那般艰辛！
  到每年上学的时候，大部分孩子都走出大山到八一或者波密上学去了。冬天最艰苦，大雪封山，四月孩子们快开学了，雪依旧没化深的有半人那么高。家长们就组织人马踏雪开路，一天走个三四十里，把那几十里路的雪踏平了，然后折反，第二天继续派人再踏几十里。。。。。就这样反复几天，家长陪着孩子浩浩荡荡的队伍才能走出大山，回到学校。
  解放大桥就在背崩乡山脚下，那有个检查站，也只有三个兵，他们常年生活在这里，吃猪肉罐头和维生素药片，他们说这里的土质无法种蔬菜。大桥下面是滚滚的雅鲁藏布江,一侧汇入的是峡谷中的多雄拉河，两江汇合，颜色不同，煞是好看。九九年的时候一场洪水冲走了老的解放大桥，因为是边境，国家出资重建大桥，炎热的气候使的不少民工丧生于此。
  墨脱这地方土质多含砂石，一下雨就塌，所以门巴人和洛巴人的寨子都建在高高的山顶上，他们生活的条件就可想而知。他们在山坡上种植玉米和少量的水稻。一到玉米收成的季节人们就把掰去果实的玉米地点着，烧成灰烬化作肥料（这就所谓的刀耕火种）。连绵的大山烟雾弥漫，几天不得散去。
  背崩有个小学和部队营地，还有一个专供军方运输物资的直升机场。人口相对要多点。炎热的气候走的都想扒皮了，因为蚂蝗，不得不穿着长袖长裤。墨脱虽然是个县，不到一万人口，要不是广州援建修了街道上的水泥路，走到那里了还以为是个村庄！远处望去零星的水泥房和木头房子散落在半山腰上，这就是县城。一个没有公路，却有汽车的县城！十年前墨脱修过公路，但刚通了车，路就塌了，所以每年墨脱县城里的汽车要等到十月整理了雨季的塌方后才能开出去运送物资。当地人讲，因为地方偏僻，物资缺乏，在墨脱里得个阑尾炎医院都没法开刀。因为艰难，物资也奇贵，小瓶的可乐啤酒都是十块，餐馆的青椒肉丝也要35块，一只鸡一百块，西瓜8块一斤。
  我们有幸找到了县里唯一一家私人开的招待所，干净卫生饭菜可口，价格也合理。老板姓唐是四川遂宁人，在墨脱生活了十多年，算是见证了墨脱的发展。如今他在自己招待所内修建了个鱼塘，发展水产业，鱼苗还是空运来的。他说过去墨脱是没有电话的，电话也是前年才开通，今年手机才能使用。唐老板一家人非常好，听说我也是四川的，饭菜还额外丰富。县城里小卖部几乎没什么零食，大部分东西都是快接近保质期的。有一家冰淇淋店很是让我感动，老板从成都空运一台冰淇淋机器到拉萨，再从拉萨运送到八一，最后连运带抬的搞到墨脱县城。他的店只生产冰淇淋，配料什么的都是自己制作，摸样就有点像我们现在吃的圣代。老板说生意不是很好，因为地方人太少了。
   （三）墨脱??行走在天堂地狱间！
   墨脱里的门巴人和洛巴人都有着印度人的血统，有的人家，亲戚至今还在印度。他们有自己的语言和佛教崇拜，有杀鸡看胆，生殖崇拜等。最神秘的还是他们投毒药人的传统。据说家里老人（妇女）有这样的习惯，某个人到她家里去做客（包括亲戚）她认为你是有福有财之人她便在你的黄酒里投下毒药，药是她们自制的，属慢性。投毒的根据是她们认为福和财应该是人人均等的，毒死了那人，那人的福和财就会转移到他们身上了！这样的事情前两年还发生过，估计现在已经没了。
   从地图上看，墨脱是中印边境，所以气候属亚热带。那盛产芭蕉，从背崩到县城根本不觉是在西藏，倒像在某个热带雨林。一路上的野生芭蕉茂密丛生，一到秋季果实累累，可惜品种不好籽多肉少。说到边境，过去墨脱一带属于印度的管辖区域，六二年战争以后，划分边境，墨脱才成了西藏的一个管辖地。八二年，解放军开始在墨脱驻军。部队刚进入的时候，从来没有出过大山的门巴人和洛巴人见那么多穿一样衣服的人进来，纷纷逃到山顶关门闭户几天不敢出来。后来部队开始为他们搞建设他们才与部队和睦相处。国家考虑到是边境，增强边境保护意识，在当地征集老百姓就地参军，很多郭达（当地男性的称呼）曾经都是军人。有个笑话，至今流传，部队刚进入那会儿，军营里的录象机播放着内地城市的画面，很多当地人看了都嘲笑，说那些几十层的高楼是假的，任凭官兵们怎样解释，他们就是不相信，硬说那都是假的屋子不可能修那么高，搞的大家哭笑不得。确实，他们没有走出过大山，在今天来看，路，都是那样艰辛，何况20年前。一路上，当地人还是友好的，虽然与你素不相识，但他们都会向你打招呼。我曾问过好几个人，他们中大部分都不曾去过墨脱以外的地方，不知道城市的繁华和喧嚣。我羡慕他们的宁静，同时也怜悯他们的落后。
   军人，算是墨脱里重要的角色。防守边境，保家为国！为墨脱作了不小的贡献。他们的生活是常人所不能忍受的。与世隔绝的大山阻挡了他们所有的思绪---与山为伴，与水作乐！每个月部队就会派兵到边境上巡逻。几个人带着干粮和枪支穿行在原始丛林中，生命时常受到威胁。印度军方为边境国民发放枪支以示国防，可怕的冲突时常发生，曾经就有士兵就丧生在他们的乱枪之下！所以每次被派出的士兵，战友都会为他们祈祷平安归来！
  过去，没有通电话的时候，官兵们只能书信与家人朋友联系，一封信的来回也是半年时间。他们告诉我，军营里最大的欢乐就是收到家人或朋友的信件。那种期盼有多么强烈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曾经，有个专管发送信件的兵从外面领着信件回军营，路上遇上山体塌方，滚滚的石头向他轧去，他却毫不畏惧的将信件死死的抱在怀里，人们从乱石堆中找到他时，血肉模糊的身躯之下他还紧紧的楼着一封封鲜血染红的信件。人们都为他哭泣，因为他知道，那些信件对他的战友们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墨脱是闭塞的，国家为了军人的身心健康，现在规定的新兵一年制，服役一年便可离开。有些人笑着跟我说：在墨脱当几年兵，出来后大脑反应都要缓一拍！过去有种说法叫：墨脱综合症！大概就是时间太长，生活过于单调所导致神经上的缓慢吧。
  离开县城往波密方向走，路，就是曾经轰动一时的波墨公路了。一米左右宽，中间高高的土亘是通车时卡车碾压出的，夏季上面已长满了野草。路上，大雨倾盆，哗哗的流水从山崖上直泻路面，冲刷着地上的泥土。深一脚浅一脚，满是稀泥。
  108K有两排木头房子,在那我认识了做背夫的叶师傅.剩下两天我们都同路,叶师傅是个开朗健谈的四川人，早年离了婚孩子在四川上学，一个人来这多年了。他说自己刚来的时候空着手走也走的气喘嘘嘘，后来因为生活所迫做了背夫，一个人要背一百到两百斤的东西穿行于波墨两地。他说这算不了什么，门巴有些乌姬（当地女性的称呼）一个人就能背两百多斤东西呢。我听了咋舌，自己背着不到50斤的包都走的近乎窒息，她们还能背那么重。走到塌方地，叶师傅叮嘱我，这种地方要快步走过去，走不动也要快，还要一个人看着，一个人走，以防石头落下来。从墨脱县城出来以后，一路上大大小小的塌方有二三十处。有的是山体滑坡，人必须从乱石堆上面爬过去。有的是路基塌陷，整节路面塌到一旁的悬崖下，只能抓住崖上的植被或石头跨过去。快走到113K时有处山体滑坡，我们刚一走过去，山上的石头就像打雷一样发出巨响，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回头去看，吓的一身冷汗冒！
  最后80K有段路可以坐卡车了，30多公里的路车也开了6个小时，可想而之那路况！颠的让人没了神。
  从24K到嘎龙拉雪山脚下，也就是墨脱的最后一站，那有面包车营运，直接可以到达波密县城。但最后这段路是翻四千多米的嘎龙拉雪山 ，按常规走大路是二十多公里，因为有叶师傅，我们便跟他抄了小路。直端端的从山脚一直爬到山顶，坡度相当陡峭，山脚到山半腰是树林和碎石，他们俗称一平台和二平台。往上，海拔升高，地面是些绿色的植被。再往上没了植被，全是大块大块的石头，四肢并用，感觉似在攀岩。走三步歇两步。接近山顶了，大雾渐起夹杂着蒙蒙细雨。凹地里一大片雪正在融化，听的见石头缝里流水的声音，走在上面三步一滑。如果不是叶师傅，我和同伴肯定会迷路。登上了山顶，风和雨呼呼的刮。冷的我们不敢在那多站一会儿。眼前的景象就是蜿蜒的下山路，铺满了绿草和野花。对面山上的积雪还没融化，两山之间一直形成一个巨大的雪坡。叶师傅告诉我，就在这雪坡里至今还掩埋着几具尸体。是今年4月还没开山的时候，四川的几个民工急于出山时遇上雪崩打死在里面的。这样的事情每年都会发生。所以每年的6月雪快融化完时多雄拉和 才算开山。他还讲到，过去有个老板在里面做建筑，赚了一百多万，由于里面没有银行，所有现金只有请背夫和保镖一同押送出山，不料遇上雪崩，几个人连同钞票全被掩埋在雪山之下。就连他们在没开山的时候背物品，工资都会高很多。我问他走一趟能挣多少钱，他说加上有时候自己贩卖一些小商品差不多能拿到一千多块。虽然是一千多块，但那可是用生命换来的！
   从高高的雪坡上往下滑，再径直走下山坡，我心境轻松了许多，这10天在墨脱的所见所闻让我深切体会到了人和自然的力量。坐在山脚的经帆下，久久不想动弹！想起中央台的记录片《走进墨脱》的结束语：“相信走过墨脱的人，都将终身难忘！”以前，觉得这话挺俗，但此时此刻确实没有更好的语言来形容这十天的经历！
   我认为只要是体力和意志够强的人都能走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