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古格王朝

古格王国,公元十世纪前后，由吐蕃王朝末代赞普朗达玛的重孙吉德尼玛衮在王朝崩溃后，率领亲随逃往阿里建立起来的。十世纪中叶至十七世纪初……

　　古格王国,公元十世纪前后，由吐蕃王朝末代赞普朗达玛的重孙吉德尼玛衮在王朝崩溃后，率领亲随逃往阿里建立起来的。十世纪中叶至十七世纪初，古格王国雄踞西藏西部，弘扬佛教，抵御外侮，在西藏吐蕃王朝以后的历史舞台上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曾经有过七百年灿烂的文明史的古格王朝，它的消逝至今仍是个谜。据说１６３０年，与古格同宗的西部邻族拉达克人发动了入侵战争，古格王国就此灭亡。
　　
　　—来自百度百科
　　
　　一、血色宫墙
　　
　　千年成梦，我是古格战败的王
　　
　　倒在古格黑色的崖脚，
　　
　　刀光不再，
　　
　　呼吸颤抖着整个山崖，
　　
　　冰寒凝固，
　　
　　我滚热的鲜血，成一把刃剑
　　
　　柱倚着，想爬上你高高深锁的城墙
　　
　　—无名《凝固在古格》

　
　　公元1630年，一个秋日傍晚，残阳如血，墀扎西查巴德，拥有着至高无上权利的古格王，在病中斜倚寝宫卧榻之上，听着王宫城堡所在的山脚下的阵阵兵戈铁器之声，每一声士兵们惨烈的呻吟声传来，都如同银针般狠狠扎在墀扎西查巴德的心上。
　　
　　王宫被弟弟和叔叔引来的早已窥觑古格财富的邻国拉达克军队围攻已近三月，虽王宫依山而建，靠着陡峭的地势打退了拉达克人的一次次进攻，但实际上王宫给养来源已断，王宫众人每日仅靠仆人从王宫内的秘道到河边汲水和粮仓里残存的一些食物活下去，但也撑不了多久了。拉达克人看王宫久攻不下，居然每日在城下杀戮无辜百姓，悬头示众，声称若如王再不降，便要杀光全城百姓。
　　
　　此时，亲信拉加跌撞跑进寝宫，失声痛哭道：“王，不好了，王后，王后带着公主，坠崖身亡了……”
　　
　　墀扎西查巴德的心里涌起一阵酸楚，王后乌兰一直坚定地支持自己削弱佛教势力，弘扬天主教义，然而在最危急的时候，却不给一切不幸以可能，选择最彻底的方式离开。墀扎西查巴德从卧榻上坐起，平静地说，“自先祖吉德尼玛衮七百年前在藏北札达建国起，先父、祖父们为了王国的昌盛呕心沥血，眼见古格王国雄踞西藏西部、日渐兴盛。主啊，我已经决定皈依您奉侍终身，您却为什么还是要对我加以这样的惩戒，莫非真的要教古格百姓血染神坛才肯停歇么？拉加，替我准备降书和白旗，命令士兵们停止抵抗，答应拉达克人的条件，我将像属臣那样走出城门，臣服于拉达克人的统治，但请他们遵从承诺，停止杀戮百姓。”
　　
　　二、昔日佛音
　　
　　残阳有水，藏在古格的情色，
　　
　　黑夜有水，藏在象雄河谷旁，
　　
　　王朝迭变的杀虐，是血性的循环
　　
　　冷器锋刃闪烁的，是持续不断的火
　　
　　－黑白《古格印象》

　　
　　掩上历史的画卷，从古格王国神秘的消失和残留的民间传说中，我清楚地知道，末代古格王墀扎西查巴德的愿望并未实现，最终拉达克人还是背弃了誓言，百姓被杀戮、城池尽屠，拥有700多年文明的古格王朝从此灰飞烟灭、神秘消亡，而今，只有一座曾经辉煌的城堡废墟静静的屹立于阿里地区札达县城旁，等待世人凭吊。
　　
　　推开座落在海拔4000米山坡上古格王朝遗址斑驳的大门，沿着王朝城堡的废墟拾级而上，风很大，静静聆听，仿佛还隐约夹杂着三百年前的金戈铁马之声，王宫的建筑布局巧妙，借着山势宏大错落有致的展开在一整座山峰上，城堡海拔约300米，建筑面积约20万平方米，分为地上的夏宫和地下的冬宫两部分，地上城堡的建筑由高到低依次为宫殿、庙宇和窑洞。
　　
　　沿着山脚的阶梯循序而建的是众多大小不一的窑洞，外形有些类似汉族陕北的窑洞，洞口一般都不大，需要躬身进入，因为阿里地区日照强烈，绝少下雨，所以所有洞室都没有门。洞室为高僧们修行的地方，所以洞室墙壁上一般都向内凿有内凹的小室，用以僧人们存放佛像、焚香膜拜。
　　
　　沿着阶梯继续前行，走过一座座不知名屋室的残垣断壁，迎面而来的建筑是庄重肃穆的庙宇－白殿，白殿外墙为一层白色建筑，占地面积大约400平方米，殿堂呈规则四方形，由三十六根梁柱支撑而成，殿中摆放巨大的主供佛造像，四周摆放各式罗汉、度母及菩萨的造像，可惜文革时尽被砸毁，只剩下佛像碎片洒落一地，游人只能驻足流连，从残存的断指残臂揣测佛像的气势宏大和精美绝伦。古格王朝佛像造型据说受尼泊尔佛教影响，造型普遍修长流畅，臂部、手部线条温婉妩媚，裙裾衣饰飘逸，神态灵动，与藏传佛教造像丰满、厚重的风格不同，更具飘逸感。白殿的殿顶非常特别，在殿顶中央开着一方小天窗，阳光通过天窗直射在殿堂中央，因此殿堂内部的采光非常良好，天窗周围的壁画据说是用天然的矿物质做成的颜料描绘而成，可历经千年而永不褪色，这种特别的天窗设计在藏传佛教的殿堂中独一无二。
　　
　　红殿毗邻白殿，大小与白殿相仿，只是殿堂外墙颜色砖红。红殿的大门为两扇雕刻精美的原木雕花木制门，历经千年战火而完好无损，令人惊叹。大殿呈四方形，由数十根梁柱支撑顶部，亦为中供主供释迦牟尼，四周围绕各式罗汉、金刚、度母造像。整个红殿，最令人惊叹的是其四周的壁画，曾经游历过数不清的藏传佛教寺庙，也曾经见过各式各样的顶级的佛教壁画，但古格工匠们的壁画却是我见过最为独特的作品，难以想象千年前的古格工匠们，用原始的涂料和工具描绘出了这样精美的作品，殿堂左边的壁画主要描述了当时古格最大的寺庙—托林寺落成时的盛大庆祝场景，壁画中央古格王和王后端坐其中，乐队齐鸣、礼炮喧天、各国嘉宾云集、高朋满座，各式人物服饰线条流畅，面部表情自然，头发和眉毛精雕细琢、丝丝可见，人物神态各异，栩栩如生，所用的颜料依然是天然的矿物质颜料，毫不褪色；殿堂右边则是描绘了佛本生传记十二部壁画，即释迦牟尼抵御心魔立地成佛、降魔到涅磐的十二个阶段，各式菩萨、金刚、度母、妖兽、魔女描绘精彩绝伦，以往觉得佛教壁画刻画多专注于形态，而甚少关注于神态，但古格壁画的造诣却形神兼具，风格上融合了中原、吐蕃、尼泊尔等不同艺术风格的优点，让人震撼不已。
　　
　　三、在古格王朝的废墟上放声歌唱
　　
　　和你的悲哀一样
　　
　　我曾多少次绝望的站在城市的水中央
　　
　　空空的手里握不住一支希望的羽毛
　　
　　所有逃遁的美丽都无迹可寻
　　
　　当时我迷失的何止是方向呵，古格
　　
　　世界几乎是走到了崩溃的边缘
　　
　　我宁愿只孤孤的伫立在你
　　
　　王朝的废墟上放声流泪地歌唱
　　
　　—莫佳修《站在古格王朝的废墟上歌唱》
　　
　　古格王的宫殿座落在山顶，必须要通过一条狭长的山顶通道才能够抵达，爬过通道，眼前豁然开朗的王宫是一座200平米见方的建筑，王宫中为大厅，旁边分布着王及后的寝宫，整个王宫布局简约空旷，在王宫狭长的阳台上眺望远方，想象吉德尼玛衮指点江山的慷慨激昂；俯瞰城池，忆起墀扎西查巴德兵临城下的落寞悲伤。
　　
　　王宫旁的坛城殿，只有25平方米大小，殿堂外墙呈转红色，殿檐是斗角飞檐藻井式木架搭设而成，几片残存的铁质印度神鸟迦楼罗镂空吊檐随风飘动，发出吱呀之声，在寂静空旷的城堡山巅发出阵阵回响。坛城殿内的壁画依然描绘了佛本生传记，比较特别的是二十一供养天女的形象，妖娆而又邪恶，墙角绕壁而作的是地狱变相图长卷，各种地狱魔鬼、罗莎的形象狰狞、阴森可怖，刻画细微。
　　
　　出了坛城殿继续前行，沿途可见当年议政厅、各式宫殿等遗迹，但大多毁于战火，在空无一人的通道中穿行，废墟残垣不断跃入眼帘，山顶阳光眩目，直刺双眼，正在眩晕间忽然看到王朝当年的盛大繁华仿佛一副华丽的山水卷轴画般徐徐展开，万千繁华竞现，流光异彩，但却转瞬即逝，令人怅然若失，风中仿佛传来声声吟唱，在废墟上空婉转飘扬、荡气回肠。
　　
　　四、乌兰的喃喃自语
　　
　　歌舞升平孤独，朝秦暮楚虚荣，
　　
　　怎样才能得到你的眷恋，
　　
　　一场的恩宠，一场的虚荣。
　　
　　一生如灯火挥灭，千年也如此度过，
　　
　　我依然在你身边，却只有一瞬间，
　　
　　—吴虹飞《乌兰》
　　
　　记得当年，我素衣如雪，粉黛未施，莲步轻移，在仆人的代引领下，由通往古格宫殿狭长的长梯朝你而来，我不敢窥视你，因为我感觉到了你高高在上的尊贵与气势，让我艰于呼吸。我离你这么近，我离全古格女人梦寐以求的男子这么近，然后我慢慢抬起头，看到你眼睛里异样明亮的光芒，将我照彻，刹那间我仿佛看到全世界花开，漫山遍野铺天盖地。你赐予我华服美裘，珠玉翡翠，三千宠爱集于一身，时光静好，岁月无惊，我多么期望这一切可以永恒。
　　
　　王弟和王叔，依仗活佛的册封时常在臣子面前挑衅你的尊严，佛教和朝政明争暗斗让你殚精竭虑，我时常见你愁眉紧锁，忧心忡忡，在一片模糊的光雾中茫然失措，有时会突然告诉我，说你希望有一场暴雨袭来，冲垮所有欲望，然后你便可以重建你心目中的理想国。
　　
　　现在，拉达克人兵临城下，我知道，我该离开了，我不应该再活在世上，让你为我的安危殚精竭虑、寝食难安，你是王，有更多古格百姓的生命值得你去牵挂，英雄孤寞，红颜薄命，古今略同，万千宠爱，向来是香消玉殒的伏笔，我会在天国默默注视，注视着属于你的风雨归程。
　　
　　(本文转自马蜂窝)(责任编辑：西藏旅游攻略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