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微缩的神佛世界——擦擦

    在我收藏的千余种擦擦中，象头财神是最让我得意的一个。擦擦是一种微型的小泥佛，在西藏的艺术汪洋大海里，最不引人注目。

    收到这个擦擦之前我是从土旦曲扎先生那里知道了有关这个擦擦的奇闻。土旦曲扎是我的一位藏族朋友，他是浪卡子一个寺庙的活佛，也是精通西藏各种传统工艺的专家。他在看到我收藏的全部擦擦时激动不已，大概因为我的行为让他感动，或许又因为是他被从未注意过而又如此壮观的微观泥塑而震惊。他不仅打破了自己的禁忌，而且还动员他寺庙的喇嘛一块帮我找擦擦，后来我就是从他那里知道了不少有关擦擦的趣闻传说。

    也是一种缘分或者天意——在听过象头财神的奇闻后不久，在拉萨药王山后的转经路上，我便发现一个古香古色的擦擦。当时我也没太在意，只相信它肯定很古老，便带回家中细细观赏。这枚擦擦高16厘米，宽11.5厘米，周身呈深褐色，表层因为经过了处理，所以边沿有些脱落，但不影响整体效果，形似四臂象头人身，背面有手的印迹和经文字样、印章等。我在反复欣赏的过程中，听到擦擦内发出微弱响声，便放到耳边轻轻摇晃，这时擦擦里边传出清脆的声音，我顿时激动不已：这不就是土旦曲扎讲的宗喀巴大师的象头财神吗？也许在这个世界上它就是仅存的惟一的一枚！于是一个美妙的传说回荡在我的耳旁：藏传佛教格鲁派创始人宗喀巴大师有一串珍爱的人头骨念珠，一次串珠的绳子断了，珠子散落一地，后来怎么也拣不齐全，于是大师用剩余的珠子做了相应数量的象头财神擦擦，每一个擦擦中都安放了一粒念珠，如今我们所听到的擦擦内发出的声音就是珠子的声音，时隔六百余年还是那么清脆悦耳。几年来每当我小心翼翼地拿着这枚珍爱的擦擦，放在耳边轻轻摇动，念珠美妙的声音总会让我心情激荡，仿佛此时的我正穿越时空，亲历大师的音容。

    擦擦一般都是用模具脱制，有多少种擦擦就有多少种模具，在西藏凡是能看到的神佛形象几乎都有擦擦，而且大小不一，造型各异。所以擦擦就像西藏的草，生生不息，千百年来保持着它永恒不变的姿态。但是象头财神擦擦显然不是用模具脱制，明显的雕刻痕迹还看得出制作的精心与虔诚。擦擦表面有些粗糙而不是那么圆滑精细，准确而简洁的造型加上几根生硬的线条赋予了它不同于一般擦擦的特殊美感，大概它的制作并不完全是出自宗喀巴大师之手，但这又正是西藏民间艺术之魅力所在。

    在西藏，擦擦的作用有多种：供奉、还愿、赎罪和防身治病等等，这些都是根据制作者的身份来决定。高僧活佛的擦擦一般都是作为供奉和塔藏，所以擦擦的背面都有他们的手印，以示法力注入。这类擦擦的工艺一般都非常精美，自然也就显得极为珍贵，一般都不是轻易能够得到的。据说宗喀巴大师的象头财神擦擦只有他的弟子们才有，后来弟子们也仿制过，但仿制的擦擦内没有念珠。一般信徒制作擦擦主要为供奉还愿，在拉萨等地的转经路上就时常可以看到一些精心制作擦擦的信教徒们，他们这样既是为自己积累功德，又为朝佛还愿者提供擦擦来源。

    我最早认识擦擦是在70年代后期，那时出于职业的本性，觉得好玩；后来引起我的兴趣甚至发展到痴迷的收藏欲则是在80年代以后。二十多年来和擦擦的这份情缘，让我的心好似畅游在微缩的神佛世界，它常常让我陶醉。西藏的圣山神湖、神殿擦康（专门供放擦擦的一种简易的房子）大都留下了我的足迹。因为那里常常会让我得到意外收获。藏族人是很忌讳将擦擦之类的东西带回家中的，这指的是放在转经路上或其他宗教场所的擦擦，因为这些擦擦负载着供放者的夙愿。按信教人的说法，你如果将它们带回家中等于引祸上身。倒不是因为我不是信教徒，因为我太爱恋这个古老民族的传统文化，那些千姿百态、造型各异的擦擦、连同我的画、我的摄影构成了我生活的全部。